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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6 17:4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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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雨夜惊魂冰冷的雨丝,带着初冬特有的刻薄,斜斜地钻进城市灰蒙蒙的领口。我蜷缩在街角便利店那片吝啬的塑料雨棚下,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墙,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手里攥着半个硬邦邦的馒头,牙齿艰难地与之搏斗,每一次撕咬都带着沉闷的声响。雨水顺着油腻打绺的头发滑下来,滴在洗得发白、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旧夹克上,洇开一小片更深的灰暗。习惯了修真界动辄移山填海、灵气氤氲的壮阔,此刻这种深入骨髓的平凡与狼狈,反倒像一剂味道奇特的药,熨帖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厌倦。打打杀杀,尔虞我诈,活了不知多少岁月,那些东西早已看腻。人间烟火,尤其是这烟火里最不起眼、甚至带着点馊味的角落,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就在牙齿终于征服了一小块顽固的馒头时,引擎的咆哮由远及近,带着一种蛮横的、撕裂雨幕的嚣张。一辆火焰般刺目的橘红色跑车,如同挣脱了缰绳的凶兽,贴着积水的路面狂飙而来。车轮粗暴地碾过人行道边缘一个浑浊的水洼。时间仿佛被刻意放慢了一帧——浑浊的泥浪,挟裹着枯叶、烟蒂和城市污秽的精华,轰然炸起,像一堵肮脏的墙,精准无比地拍打过来。完全来不及反应。冰凉的泥水兜头盖脸,瞬间淹没了我。嘴里那点好不容易啃下的馒头渣,混入了泥沙的颗粒感。黏腻、冰冷、腥臭的泥浆顺着脖颈肆意流淌,灌进衣领,紧紧贴住皮肤。手里的半个馒头,早已被泥汤浸透,变成一团无法辨认的褐色泥块。跑车嚣张地刹停在几米开外,轮胎摩擦湿漉漉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年轻却写满浮华与戾气的脸,头发用发胶抓得根根挺立,像一只竖起了尖刺的豪猪。他怀里依偎着一个妆容精致、下巴尖得能戳人的网红脸女孩。“哈哈哈哈哈!”豪猪头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在冷清的雨街中格外刺耳,“看见没宝贝儿?这就叫精准投弹!臭要饭的也配挡本少爷的路?”他夸张地拍打着方向盘,震得车子喇叭都跟着呜咽了一声,“瞧瞧他那衰样!跟泥塘里捞出来的癞蛤蟆似的!哈哈哈!”那网红脸女孩也配合地咯咯娇笑,涂着厚厚睫毛膏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涂着艳红唇膏的嘴毫不掩饰地撇着:“哎呀,脏死了脏死了!亲爱的你太坏了!不过……真解气!这种碍眼的垃圾就该这么治!”豪猪头得意地扬着下巴,朝我这边又啐了一口唾沫——那口唾沫在风雨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砸在离我脚边不远的泥水里。“晦气!走了宝贝儿,别让这穷酸味儿沾上我们!”他猛踩油门,引擎再次发出暴躁的轰鸣,橘红色的跑车嚣张地弹射出去,留下两道湿漉漉的车辙和漫天弥漫的汽油味。冰冷的泥水顺着我的眉骨流下,模糊了视线。我抹了一把脸,泥浆在指间留下滑腻的触感。目光平静地抬起,越过迷蒙的雨幕,精准地落在那辆正嚣张离去的橘红色跑车上。车牌号:江A·NB666。每一个字母和数字,都清晰地刻印在眼底,如同烙铁烫过。没有愤怒,没有屈辱,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心底那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井,只是被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连回声都吝啬给予。只是觉得,有点吵。跑车的尾灯在远处拐角一闪,彻底消失。雨还在下,冰冷而固执。我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团被彻底糟蹋的、泥泞不堪的馒头。胃里空落落的,但此刻,一种更奇异的平静覆盖了饥饿感。罢了。我随手将泥馒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随意得像拂去一片落叶。起身,湿透的旧夹克沉重地贴在身上,寒意更甚。我裹紧它,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那样,缩着脖子,拖着步子,慢慢走入愈发浓密的雨帘中,很快便与灰暗的城市背景融为一体。……2 车库诡变夜色浓稠如墨,将城市的喧嚣与浮躁悄然吞没。近郊一处占地广阔的别墅区,灯火通明,如同散落在黑暗中的明珠。其中一栋最为张扬的别墅,巨大的落地窗透出璀璨刺目的光,隐约有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放纵的嬉笑声传出,仿佛要将夜色撕开一个口子。这里是陈少,也就是那位“豪猪头”少爷的老巢。地下车库里,此刻却是一片死寂,与楼上的喧嚣形成诡异的对比。巨大的空间里,整齐停放着价值不菲的钢铁猛兽:流线型的超跑、粗犷的越野、锃光瓦亮的复古轿车……每一辆都彰显着主人暴发户般的财富和品味。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一丝风,只有车库角落监控探头那一点微弱的红光,在规律地闪烁着,如同黑暗中一只沉默的眼睛。毫无征兆地,车库中央的空气,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绝对平静的水面,但那波动又瞬间消失,快得让监控探头都来不及捕捉任何异常。紧接着,离那涟漪最近的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那坚硬的、能抵御高速撞击的碳纤维车身,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它开始向内坍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手掌狠狠攥住!引擎盖扭曲、车门凹陷、车窗玻璃在巨大的压力下无声地碎裂成粉末……短短几秒钟,这辆价值千万的钢铁艺术品,就变成了一个扭曲、丑陋、棱角狰狞的金属球,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像一颗畸形的肿瘤。然后是第二辆,一辆庞大的黑色悍马。它坚硬的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揉搓、挤压,体积迅速缩小,最终变成一个密度高得惊人的铁疙瘩,哐当一声砸在银灰色铁球旁边。第三辆…第四辆…第五辆……无声的毁灭在寂静中上演。没有爆炸,没有火光,只有金属被强行改变形态时发出的、令人心悸的挤压和呻吟。监控探头徒劳地记录着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那些象征着财富和力量的钢铁巨兽,如同孩童手中被随意揉捏的橡皮泥,一个接一个地变形、坍缩,失去了所有引以为傲的线条和光泽,变成一堆冰冷、丑陋、彻底报废的废铁球。仅仅不到一分钟。车库重新恢复了死寂。原本停放豪车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下十几个大小不一、形状狰狞的金属球,散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反射着顶灯惨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被强行挤压摩擦后产生的焦糊味。监控探头的红光,依旧在规律地闪烁。它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却无法理解这超越了物理法则的力量究竟来自何方。……3 街头狂怒翌日,阳光驱散了阴雨,却没能驱散城市角落的某些阴霾。还是那条街,便利店雨棚下残留着昨日泥水干涸的污痕。我依旧蹲在那里,位置都没变,仿佛一尊被遗忘的石像。手里换了个新的馒头,慢慢地啃着。引擎的咆哮声再次撕裂了街区的平静,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熟悉的、刻意张扬的嚣张。又是那抹刺目的橘红!昨天那辆溅了我一身泥水的同款跑车,一个急刹,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稳稳地停在了路边,距离我不过几步之遥。车门推开,陈少那张因宿醉和暴怒而显得格外狰狞的脸露了出来。他显然已经收到了车库惨案的噩耗,双眼布满血丝,额角青筋暴跳,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妈的!妈的!哪个王八蛋干的!让老子查出来非扒了他的皮!操!新提的车!晦气!”他烦躁地解开领口两颗扣子,似乎想喘口气。就在这时,一只瘦小的流浪狗,大概是被跑车的轰鸣吓到了,夹着尾巴,瑟瑟发抖地从旁边停着的几辆电动车后面钻出来,慌不择路地想要横穿马路。“滚开!死畜生!”陈少正无处发泄的邪火瞬间找到了出口。他狞笑一声,非但没有避让,反而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穿着尖头皮鞋的脚,带着十足的狠劲和恶意,狠狠踹向那只惊恐的小狗!“嗷呜——!”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划破空气。小狗被踢得凌空飞起,像个破麻袋一样翻滚出去,“砰”地撞在路边冰冷的石阶上,瘫软在地,小小的身体剧烈抽搐着,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声。殷红的血,迅速在它身下的水泥地上晕染开一小滩刺目的红。整条街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零星的行人倒吸冷气,远处便利店的店员捂住了嘴,几个原本在路边闲聊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陈少却像是完成了一项壮举,扭曲的脸上露出残忍的快意,甚至还对着抽搐的小狗啐了一口:“呸!不长眼的狗东西!跟那个臭要饭的一样该死!”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准备回到他那辆崭新的橘红色跑车上。就在他拉开车门的瞬间,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侧。是我。没人看清我是怎么从几米外的雨棚下瞬间移动过来的,仿佛凭空出现。身上的旧夹克依旧沾着昨日的泥点,头发凌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平静得如同暴风雨降临前的死寂海面。陈少被这鬼魅般出现的身影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等看清是我这个“臭要饭的”后,那份嚣张和暴戾瞬间又涌了上来,夹杂着被惊吓的羞恼:“妈的!是你?滚远点!脏东西!信不信老子……”他的狠话戛然而止。因为我根本没看他。我的目光,落在那辆崭新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光芒的橘红色跑车上。然后,我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沾着点馒头的碎屑,看起来和任何一个普通流浪汉的手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有些脏污。我的食指,轻轻地、随意地,搭在了那坚硬的、能承受高速撞击的跑车引擎盖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片羽毛。下一秒——“滋嘎——!!!”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灵魂震颤的金属撕裂声,如同洪荒巨兽的咆哮,猛然炸响!不是切割,不是撞击,而是……撕开!就像撕开一张薄薄的硬纸板!在陈少惊骇欲绝、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的注视下,在那只平凡无奇的手指下,那辆价值数百万、代表着速度与力量的钢铁猛兽,从引擎盖开始,沿着车顶中线,被一股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硬生生地、粗暴无比地撕成了两半!如同被无形的巨人用蛮力掰开的巨大金属蚌壳!车门扭曲断裂,车窗玻璃瞬间化为齑粉,车内的真皮座椅、昂贵仪表盘在巨大的撕扯力下支离破碎!金属断裂的茬口闪烁着狰狞的寒光,参差不齐,如同被撕烂的野兽内脏!两半扭曲的、冒着淡淡青烟的“废铁”,轰然向左右两边倒塌、摊开,重重地砸在路面上,震起一片灰尘。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阳光毫无遮挡地照在陈少那张惨白如纸、写满极致恐惧的脸上。他僵在原地,浑身筛糠般抖得厉害,牙齿咯咯作响,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刺鼻的骚臭味弥漫开来。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里只有“嗬嗬”的倒气声。整个世界,死一般寂静。只有那被撕成两半的跑车残骸,还在微微颤动,发出金属冷却时细微的“噼啪”声。我缓缓收回那只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目光终于转向石化般的陈少,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穿凝固的空气,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被震得失魂落魄的人耳中:“看来,”我顿了顿,视线扫过地上那两堆狰狞的废铁,“你更喜欢废铁?”话音落下的刹那,死寂被打破!尖锐的刹车声从街口传来,两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急停在不远处。车门猛地弹开,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保镖蜂拥而出,动作迅捷,训练有素。他们显然是被跑车被撕裂的巨响惊动,或是接到了陈少保镖系统最后的警报。为首的一个光头大汉,眼神锐利如鹰隼,一眼就看到了瘫软在地、尿了裤子的陈少,以及他面前那辆被暴力撕成两半的橘红色跑车残骸。再看到站在残骸旁、穿着破旧夹克、神情漠然的我,瞳孔骤然收缩!这画面太过诡异,超出了常识的认知极限!“保护少爷!”光头保镖反应极快,嘶声大吼,同时毫不犹豫地探手入怀!他身后的保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演练过千百遍,瞬间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不是警棍,不是甩棍,而是一把把乌黑锃亮、散发着致命寒光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死亡的威胁,齐刷刷地指向了我!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锁定了这片小小的区域。空气仿佛被冻结,连阳光都失去了温度。路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更远的角落,店铺纷纷拉下卷帘门,只留下狭窄的门缝里一双双惊恐的眼睛。七八个枪口,近在咫尺。子弹上膛的金属摩擦声清脆而冰冷。我站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些指着我的不是能夺人性命的武器,而是一堆无趣的烧火棍。光头保镖额头渗出冷汗,握枪的手异常稳定,但眼神深处却充满了惊疑不定。眼前的景象太过骇人,他本能地感到极致的危险,但职责和惯性让他必须压制住心底翻腾的恐惧。“不许动!举起手来!立刻!”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带着金属的嘶哑。其他保镖的手指也紧紧扣在扳机上,枪口纹丝不动地锁定着我。陈少仿佛被保镖的到来唤回了一丝魂,瘫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杀了他!给我杀了他!他是怪物!快开枪啊!”光头保镖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犹豫。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就要扣下扳机!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我动了。不,准确地说,是嘴唇微动。没有惊天动地的怒吼,没有气势磅礴的蓄力。我只是对着那几支指向我的枪口,轻轻地、随意地,吹出了一口气。呼——那口气息,微弱得如同拂过水面的微风,连一片落叶都无法吹动。然而,当这缕微弱的气息触及那些冰冷、坚硬的金属枪管时,异变陡生!那些由高强度合金锻造、足以承受巨大膛压的枪管,仿佛突然变成了被投入熔炉的蜡条!它们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扭曲!不是被外力撞击的弯曲,而是……融化般的、违背物理定律的自行变形!滋…滋…滋……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密集响起,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在噬咬钢铁!在光头保镖和其他持枪者惊恐到几乎要撕裂眼眶的注视下,他们手中紧握的枪,那坚固的枪管部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滚烫的巨手狠狠揉搓!有的枪管像麻花一样被扭成了螺旋状;有的如同被高温吹融的糖稀,软塌塌地垂下来,甚至滴落着滚烫的金属液滴(尽管那气息本身并无温度);有的则干脆从中部膨胀、鼓包,然后像脆弱的玻璃管一样“啪”地断裂开来!乌黑的枪身还在他们手中紧握着,但前端,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扭曲、融化、冒着青烟的、奇形怪状的废铁!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只在那一缕气息吹过的一两秒之间!“啊——!!!”一个保镖最先承受不住这超乎想象的恐怖景象,发出非人的尖叫,如同被滚油烫到般猛地甩开了手里那支前端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垂下的手枪!金属的残骸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鬼!鬼啊!”“我的手!我的枪!”“怪物!他是怪物!”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保镖群中炸开!他们再也握不住手中那变成废铁的武器,纷纷丢弃,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那上面沾着来自地狱的诅咒。光头保镖脸色惨白如死人,看着自己手中那支被扭成麻花状、彻底报废的手枪,巨大的恐惧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勇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七八个持枪的彪形大汉,上一秒还杀气腾腾,下一秒已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软泥,瘫倒的瘫倒,丢枪的丢枪,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濒临崩溃的恐惧呜咽。整条街道,再次陷入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死寂。连风都停了。阳光毫无温度地洒在扭曲的跑车残骸、地上散落的怪异枪械废铁、以及那群抖如落叶的保镖身上。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瘫软在地、裤裆湿透、已然失禁的陈少,扫过那些魂飞魄散、瘫跪在地的保镖,最后,缓缓抬起,投向更远处那些躲在店铺门缝后、汽车后面、浑身僵硬的围观者。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雨后初晴的懒散,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上:“还有谁?”这三个字,如同无形的惊雷,在死寂的街道上空轰然炸响!噗通!不知是谁先承受不住那目光中蕴含的无形重压和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双腿一软,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那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格外刺耳。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噗通!噗通!噗通!一个,两个,三个……躲在便利店门后的店员,瘫软着滑跪下来,额头抵着肮脏的地面;缩在汽车轮胎后面的中年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伏低,双手撑地;远处二楼窗户后面偷看的老太太,腿脚一软,直接瘫坐在了窗边……恐惧如同无形的海啸,席卷了整条街道。没有人敢再看那个穿着破旧夹克的身影,那平静的目光比任何凶神恶煞的瞪视都要恐怖万倍!那是超越了人类理解极限的力量,那是神明降世般的威压!视线所及之处,无论是近处的保镖、路人,还是更远处窗户后面的人影,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矮了下去。不是鞠躬,不是行礼,而是最卑微、最彻底的——跪伏!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连成一片,沉闷而压抑。有人死死低着头,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有人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还有人控制不住地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整条街,以那个站在扭曲跑车残骸旁的破旧身影为中心,形成了一片匍匐的、颤抖的黑色潮汐。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也停滞了。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无法抑制的牙齿打颤声在死寂中回荡。阳光,依旧冰冷地照着。我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那只被陈少踢飞、蜷缩在冰冷石阶角落的小流浪狗身上。它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身下那滩刺目的血迹已经有些凝固发暗,微弱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那股在心底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冰冷,似乎被这微弱的生命之火触动了一下,荡开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很淡,淡得几乎无法察觉。我朝它所在的方向,随意地抬了抬手。没有光芒万丈,没有仙乐飘飘。只有一缕比春日暖阳还要柔和、还要细微的无形气息,悄无声息地拂过空间,精准地笼罩住那只垂死的小狗。那气息温暖而充满生机,如同最纯净的生命本源。小狗身体猛地一颤,那痛苦抽搐的幅度肉眼可见地平复下来。它身下那滩暗红的血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净化,颜色迅速变淡、消失。折断的骨头在看不见的力量下悄然复位、愈合,撕裂的内脏被温柔的生机抚平。它急促而痛苦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几秒钟后,那原本黯淡无光、充满死气的眼睛,费力地、一点点地睁开了。湿漉漉的鼻头轻轻动了动,茫然地望向四周,最后,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劫后余生的懵懂和一丝本能的亲近,怯怯地、直直地望向了我。就在这时——“呜嗡——呜嗡——呜嗡——!”4 毁灭降临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利刃划破凝固的死寂!数量惊人的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的防爆车,如同钢铁洪流般从街道两端汹涌而至,瞬间将这片区域堵得水泄不通!车门洞开,大批全副武装、身穿黑色战术背心、手持防爆盾和突击步枪的特警鱼贯而出,动作迅捷如猎豹,迅速抢占有利位置,冰冷的枪口瞬间构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之墙!空气瞬间被压缩到极致,浓烈的硝烟味和金属的冰冷气息弥漫开来。“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趴下!重复,立刻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趴下!”高音喇叭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凝固的空气中反复回荡。然而,这还不是全部。“突突突突——!”低沉而震撼的轰鸣从头顶传来,巨大的阴影骤然笼罩了整条街道!两架涂着迷彩、机腹下悬挂着狰狞火箭巢和机炮的武装直升机,如同两只巨大的钢铁秃鹫,悬停在低空!螺旋桨卷起的狂暴气流将地面的灰尘、落叶、甚至一些轻巧的垃圾吹得漫天狂舞,强大的风压几乎让人站立不稳!其中一架直升机的扩音器猛地爆发出一个中年男人狂怒到极点的嘶吼,那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护犊的疯狂而扭曲变形,如同受伤暴怒的雄狮,穿透螺旋桨的轰鸣,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谁敢动我陈建国的儿子——!!!”陈建国!江海市首富,盘踞商政两界、势力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他的声音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权势和力量!匍匐在地的人群中,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彻底完了。陈阎王亲自驾临,还带着这种足以打一场小型战争的恐怖阵仗!那个流浪汉……再诡异,再强大,难道还能对抗军队不成?陈少仿佛被这声怒吼注入了强心剂,原本因极度恐惧而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爆发出一种扭曲的、混合着狂喜和怨毒的癫狂光芒!他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裤裆湿透的狼狈,朝着直升机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带着哭腔嘶喊,声音尖利得如同厉鬼:“爸!爸!救我!就是这个怪物!就是他!他撕了我的车!他还要杀我!快杀了他!用炮轰死他!把他轰成渣啊爸——!!!”他的嘶喊,充满了怨毒和疯狂,如同地狱传出的诅咒。武装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梳着油亮背头、面容威严却因暴怒而狰狞扭曲的中年男人探出半个身子,正是陈建国!他一手死死抓着舱门把手,身体在狂风中摇晃,另一只手指着下方街道中心那个破旧的身影,双眼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给我开火!把他给我打成筛子!出了事我负责!”陈建国对着机舱内的通讯器,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几乎在命令下达的同一瞬间!悬停的武装直升机机腹下,那黑洞洞的机炮口猛地爆发出炽烈的火舌!“咚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的爆鸣撕裂了空气!那不是普通的枪声,而是足以撕裂轻型装甲的恐怖金属风暴!灼热的弹壳如同暴雨般从机腹抛撒口倾泻而下!致命的火线,带着毁灭一切的咆哮,瞬间跨越短短的距离,如同死神的鞭挞,抽向我所在的位置!水泥路面在机炮的轰击下如同豆腐般脆弱,瞬间炸开无数深坑,碎石和烟尘狂暴地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和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离得稍近的几辆警车防爆玻璃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所有匍匐在地的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人发出绝望的尖叫!在这种毁灭性的火力覆盖下,血肉之躯怎么可能存在?!然而——就在那足以将坦克装甲撕碎的金属风暴即将吞噬目标的刹那。我甚至没有抬头看那悬停在头顶、喷吐着致命火焰的钢铁巨兽。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张开,对着那倾泻而下的死亡洪流,轻轻向上一托。动作轻柔得如同掸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嗡——!一股无形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其浩瀚程度的力场,以那只抬起的手掌为中心,骤然张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那些足以穿透钢板的炽热机炮炮弹,在距离我头顶不足一米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法逾越的无形叹息之壁!它们猛地停滞!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伟力硬生生定在了半空!密密麻麻的炮弹,数以百计,就那样诡异地悬停在那里,保持着高速旋转的姿态,弹头因为与空气的剧烈摩擦而烧得通红,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尾部推进剂燃烧的烟雾凝固成怪异的形状。它们构成了一片静止的、致命的金属丛林,悬浮在离地两米左右的空中,在阳光和直升机探照灯的照射下,闪烁着妖异而恐怖的死亡光泽。“咚咚咚咚……”机炮的轰鸣声还在持续,新的炮弹冲出炮口,却同样在撞上那片无形力场的瞬间,如同被冻结在琥珀里的飞虫,瞬间失去所有动能,加入了那片悬浮的死亡丛林!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机炮炮管因为过热而发出的滋滋声和弥漫的硝烟。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都要令人窒息的死寂!风停了,螺旋桨的轰鸣似乎也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无数颗烧红的炮弹悬停在半空,那无声的恐怖画面,如同地狱之门洞开前的景象!直升机驾驶舱内,飞行员看着仪表盘上机炮卡壳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再看着下方那一片违反物理法则、悬停在半空的炮弹,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握着操纵杆的手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掐住脖子般的声音。探出身子的陈建国,脸上的暴怒和狰狞如同被泼了强酸的油画,瞬间凝固、剥落,只剩下一种无法理解的、如同见到宇宙终极恐怖般的空白。他指着下方的手僵硬在半空,身体在狂风中筛糠般抖动,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喉咙深处发出无意识的咯咯声。地面上,所有特警、所有匍匐的民众、包括刚刚还在嘶吼的陈少,全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的情绪都暂时被这超越认知极限的景象冲击得荡然无存!我抬起的左手,五指微微向内一收。那片悬浮在半空的、烧红的炮弹丛林,如同被无形的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嗡……!所有炮弹,整齐划一地,调转了方向!烧得通红的尖锐弹头,不再指向地面,而是齐刷刷地、精准无比地对准了悬停在半空的那两架武装直升机!如同无数支蓄势待发的、来自地狱的标枪!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锁定了那两架钢铁巨兽!直升机舱内的所有仪表盘指针疯狂乱跳,刺耳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陈建国脸上的空白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淹没!他猛地缩回身子,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拉升!快拉升!离开这里!!”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劈叉变形。飞行员魂飞魄散,用尽全身力气猛拉操纵杆!晚了。我的目光,终于抬起,穿透了直升机那厚厚的防弹舷窗,落在了那个因恐惧而扭曲的、名为陈建国的灵魂上。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如同看待尘埃般的、极致的漠然。嘴唇微动,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倦怠,却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清晰地穿透了螺旋桨的轰鸣、穿透了机舱的隔音层、穿透了所有人的耳膜,在整条死寂的长街上空轰然炸响:“你也想起舞吗?”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悬停在半空的、数以百计的烧红炮弹,尾部猛地喷发出炽热的火焰!如同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和使命!它们不再是射向地面的毁灭洪流,而是化作一道道拖着死亡尾焰的赤红流星,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到足以刺破灵魂的厉啸!目标只有一个——那两架试图逃窜的武装直升机!“不——!!!”陈建国在机舱内发出绝望的、撕心裂肺的嚎叫。轰!轰!轰!轰!轰——!!!密集到无法分辨的爆炸声连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毁灭乐章!赤红的火球在两架直升机身上疯狂绽放、膨胀、吞噬!坚硬的合金装甲在蕴含着修真伟力的炮弹面前如同纸糊!螺旋桨被瞬间撕裂、抛飞!引擎舱被炸成燃烧的火窟!油箱被引爆,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钢铁的残骸彻底吞没!燃烧的碎片如同流星火雨般从半空中四散溅落,砸在远处的楼顶、街道,发出噼啪的爆响,腾起一股股黑烟。两架代表着人类战争科技的钢铁巨兽,在短短两三秒内,就化作了两团巨大的、熊熊燃烧的扭曲火球,带着滚滚浓烟,如同两颗陨落的星辰,哀鸣着、翻滚着,从半空中狠狠栽落!“轰隆——!!!”“轰隆——!!!”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几乎同时响起!地面剧烈震颤!两团更大的火球在远处空旷的废弃厂区方向爆开,浓烟如同黑色的蘑菇云直冲云霄!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焦糊的气味席卷而来!天空,只剩下浓烟和飘落的灰烬。街道上,死寂得如同坟墓。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武装到牙齿的特警,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手中的盾牌和步枪哐当哐当掉了一地。他们瘫软在地,眼神空洞,望着远处那两团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球和浓烟,大脑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恐惧反应都丧失了。陈少瘫坐在自己失禁形成的污秽水渍里,直勾勾地看着那毁灭的火光,嘴巴大张着,涎水混合着鼻涕流了一身,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无意识的呆滞。他完了。他的世界,连同他依仗的一切,都在那两团火光中彻底崩塌、烧成了灰烬。整条街,所有跪伏的人,如同被冻结的雕像。我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拂去了一片落叶。那只刚刚托起毁灭、又将其倾泻而下的左手,随意地垂在身侧。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街道,扭曲的跑车残骸,散落变形的枪械废铁,瘫软如泥的保镖和特警,失魂落魄的民众……最后,落回了那只摇摇晃晃站起来的小黄狗身上。它似乎也被那巨大的爆炸声吓到了,瑟缩了一下,但那双清澈的眼睛依旧怯怯地望着我,小小的尾巴极其轻微地、讨好般地摇动着。我朝它招了招手。小黄狗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纯粹的喜悦光芒,它不再犹豫,迈开还有些虚弱的四条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却无比坚定地穿过狼藉的路面,跑到我的脚边,亲昵地蹭着我的裤腿,喉咙里发出细小的、满足的呜咽声。弯腰,将它轻轻抱了起来。小家伙很轻,温热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和全然的依赖。它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小心地舔了舔我的手指。5 余烬孤影再没有看这片死寂的狼藉一眼。抱着怀里温热的小生命,转身,像来时一样,缩着脖子,拖着步子,踩着满地狼藉和跪伏的人群留出的空隙,慢慢走入旁边一条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弄深处。破旧的夹克背影,很快被巷弄的阴影吞没,消失不见。只剩下死寂的长街,两堆扭曲的跑车废铁,一地怪异的枪械残骸,无数瘫软如泥、眼神空洞的人,以及远处那两柱冲天而起、缓缓扩散的黑色烟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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