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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6 17:4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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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咸鱼深渊宿舍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不知放置了几天的方便面汤的油腻咸香顽强地钻过层层障碍侵犯着人的嗅觉,堆满烟蒂和食品包装袋的垃圾桶早已不堪重负,溢出的秽物在地板上勾勒出抽象派的疆域。几件分辨不出原始颜色的T恤在椅子靠背上堆叠出凝固的褶皱。唯有书桌上一角,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映照出“毕业论文终稿提交截止:23小时59分”的猩红倒计时,像一只冷漠独眼,注视着下方那个瘫在椅子里的身影——林闲。他整个人陷在吱呀作响的人体工学椅里,仿佛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勉强撑开一条缝隙,视线浑浊地聚焦在手中那块微微发热、边缘还带着一道醒目裂痕的手机屏幕上。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片熬夜过度的青白和下巴上冒头的胡茬。峡谷战场光影明灭,他操控着那条巨大的、梦幻的鲲,以及鲲背上那个永远睡不醒的庄周,在激烈的团战边缘游弋。手指机械地滑动,技能图标被随意点亮,他操纵的庄周滑溜得像条泥鳅,精准地在队友承受致命一击的前零点几秒,释放一个聊胜于无的治疗术,然后头也不回地溜向更安全的地带。屏幕左下角,队友愤怒的文字泡像连珠炮一样炸开:“庄周你梦游呢?治疗留着过年?”“举报!演员!混子!”“挂机吧。AI都比你有用!”林闲的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扯出一个近乎麻木的弧度。混子?演员?他几乎要冷笑出声。毕业?就业?那些沉甸甸的字眼像冰冷的巨石,悬在头顶,摇摇欲坠。他只想当一条鱼,一条真正的、无忧无虑的、可以沉在深海里什么也不用想的咸鱼。就像屏幕上这个骑着大鱼、逍遥自在的家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里庄周那身飘逸的蓝紫色衣袍,指尖触到那道冰凉的裂痕,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就在这时,游戏里那个慵懒躺卧在鲲背上的庄周,动作似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帧。紧接着,一声清晰无比、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又混合着电子合成质感的语音,毫无征兆地,并非从扬声器,而是直接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响:“醒醒吧,少年!”那声音像一道裹挟着电流的惊雷,瞬间贯穿了他的天灵盖。林闲浑身剧震,眼前的一切——弥漫着酸腐气味的宿舍、闪烁红光的电脑屏幕、队友愤怒的谩骂——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塘倒影,猛地扭曲、碎裂,被一股无可抗拒的黑暗彻底吞噬。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拖拽着坠入无底深渊。2 蝶梦惊魂失重的眩晕感持续了不知多久,仿佛从万米高空直直坠落。林闲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溺水者终于冲破水面,大口地喘息。然而吸入肺腑的空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清甜,混杂着某种类似雨后森林深处苔藓的湿润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神摇曳的甜香。他茫然地睁开眼。视野所及,不再是熟悉宿舍那低矮压抑的天花板,而是一片广袤无垠、呈现出一种梦幻般深紫色的天穹。巨大的、闪烁着柔和星芒的云团如同凝固的海洋生物,在极高处缓慢地漂移、舒展。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掌心却按在了一片冰凉、坚韧、又带着奇异生命律动的……鳞片之上?他愕然低头。身下,是一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生物。深蓝色的脊背光滑如最上等的玉石,覆盖着层层叠叠、边缘泛着幽光的巨大鳞片。它无声无息地在虚空中悬浮、游弋,每一次微小的摆动,都搅动着周围如梦似幻的星屑尘埃。而他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慵懒、近乎瘫痪的姿态,侧卧在这巨兽宽阔的背脊中央。我是谁?我在哪?林闲的大脑一片空白,宕机重启的嗡鸣声在颅内回荡。他僵硬地抬起手,入眼的不是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袖子,而是一袭宽大飘逸、如同流动的深海与星空交织而成的蓝紫色长袍。布料柔软得不可思议,闪烁着点点微光。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皮肤光滑细腻得不真实,长发如丝缎般垂落肩头。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惊悚真实感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成了庄周!那个王者峡谷里,骑着大鱼、整天念叨着“蝴蝶是我,我就是蝴蝶”的混子辅助!“主人~您醒啦?”一个娇嗲得能滴出蜜糖、带着奇异魔性穿透力的声音,像羽毛般搔刮着他的耳膜。林闲像被电击般猛地扭过头。就在他身侧,咫尺之遥,一个身影几乎要贴到他的手臂上。火红如燃烧烈焰的长发瀑布般倾泻,衬得一张小脸精致得不似凡物。那双水汪汪的、仿佛蕴藏着整个星河的大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滚烫的崇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望。更让人血脉贲张的是她那身装扮——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俏皮地竖在头顶,身后一条蓬松柔软的尾巴不安分地轻轻摇晃,身上那套布料少得可怜、设计大胆无比的短裙,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随着她微微前倾的动作,某种令人晕眩的甜腻香气更加浓郁地包裹了林闲。妲己!活生生的妲己!林闲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他喉咙发干,像是被沙漠的热风刮过,只能发出一个短促而沙哑的音节:“妲……妲己?”“是妲己呢,主人!”少女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如同春日最娇艳的花朵,带着足以融化坚冰的甜美和一丝……危险的纯真。她歪了歪头,毛茸茸的狐耳随之抖动,声音甜得发腻,“请尽情吩咐妲己吧~主人想要妲己做什么都可以哦~”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悄悄往前蹭了半分,那双水波潋滟的眸子近在咫尺,长长的睫毛几乎要扫到林闲的脸颊。林闲浑身的汗毛瞬间集体起立致敬!大脑里警铃疯狂大作,各种关于“请尽情吩咐妲己”的梗和“主人”这个称呼背后可能蕴含的不可描述含义,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猛地向后缩去,差点从鲲光滑的背脊上滚下去。“别!别过来!”他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恐的颤音,“保持距离!至少……至少三米!不,五米!安全距离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解一下?!”妲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困惑和受伤。她委屈地撅起红润的小嘴,尾巴也蔫蔫地垂了下来:“主人……讨厌妲己了吗?妲己只是想服侍主人……”看着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林闲头皮一阵发麻。这杀伤力,比十个辅导员轮番思想教育还要命!他深吸了几口那带着星尘味道的空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接受眼前这魔幻现实主义的一幕。他,林闲,一个毕业即失业、只想当咸鱼的大四废柴,真的变成了王者峡谷里,骑着大鱼、被狐狸精追着喊主人的庄周!这日子没法过了!当条咸鱼的梦想,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刺激和……危险。3 醉结金兰林闲的“咸鱼庄周”生涯,以一种他完全无法预料的速度,滑向了一个更加光怪陆离的轨道。当他试图驾驭那条庞大而温顺的鲲,尝试理解这个奇异世界的法则时,命运把他推到了一处喧闹非凡的酒肆。酒肆依着一棵巨大的、开满粉色花朵的不知名神树而建,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木质结构的酒肆里人声鼎沸,弥漫着浓烈酒香和江湖豪气。而在最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一个身影独占了一张长案。白衣胜雪,不染纤尘,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他一手执杯,一手支颐,姿态慵懒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风流。墨色长发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衬得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更添几分不羁。他仰头,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清朗的吟诵声带着醉意与剑气,穿透喧嚣:“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嗝!”一个响亮的酒嗝打断了诗兴,引得周围酒客哄堂大笑。李白!林闲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白衣剑仙的目光似乎被门口新来的“骑鱼怪客”吸引,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好奇,遥遥望来。那眼神清亮如剑,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林闲下意识地想缩回他那条大鱼后面当背景板。“喂!那位骑鱼的仁兄!”李白的声音清越,带着笑意,如同玉磬相击,“观你气度不凡,定非俗物!何不过来共饮一杯?酒逢知己千杯少!”林闲骑在鲲背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共饮?跟诗仙李白喝酒?他酒量不错,但不喜欢喝酒。可是对方那灼灼的目光锁定了他,仿佛带着无形的剑气,让他头皮发麻。他只能硬着头皮,驱使着鲲缓缓飘了过去。“在下……庄周。”林闲努力模仿着记忆里庄周那种半梦半醒的调调,拱了拱手,声音发飘。“庄周?我听说过你,”李白剑眉微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座下的巨鲲,又看看他那一身星河流转的衣袍,朗声大笑,“好!好一个庄周!果然人如鲲鹏,逍遥自在!来来来,满饮此杯!”他不由分说,将一个硕大的、盛满琥珀色酒液的海碗塞到林闲手中。看着李白盛情难却的样子,林闲一闭眼只能将那酒一口喝了下去。酒液辛辣无比,像一团火焰顺着喉咙烧进胃里,把他呛得眼泪直流,咳得惊天动地。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啧,”李白摇了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促狭的笑意,“看来这位‘逍遥’的庄周兄,酒量似乎……嗯,配不上这逍遥二字啊?”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酒肆,引得又是一阵哄笑。一股热血猛地冲上林闲的脑门。话说大二的时候他还真就李白的酒量问题与室友进行过争论。通过查阅资料以及古今酒液中酒精含量的换算,他判定李白的酒量大概在五瓶啤酒的样子。被李白鄙视了?还是在酒量上?这能忍?虽然他是个现代咸鱼,但好歹也是刚刚经历过大学毕业一晚三场的洗礼!更何况,对方那带着笑意的轻视眼神,像根小刺扎进了他麻木已久的神经深处。毕业压力、就业焦虑、穿越的恐慌、被狐狸精追着跑的憋屈……种种情绪在这一刻被这杯烈酒点燃。“谁说我不行?!”林闲梗着脖子,把呛出来的眼泪憋回去,这酒真难喝,“再来!喝就喝!怕你啊?不就是作诗吗?我也会!”俗话说大中华五十六个民族,五十五个民族喝多了都会载歌载舞,唯有一个民族喝多了就会吹牛。很显然,林闲属于“唯一”的那一个民族。一点酒精就麻痹了他理智的缰绳,那点不服输和“老子豁出去了”的混不吝劲儿彻底冒头。“哦?”李白眼中精光一闪,醉意似乎都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棋逢对手般的兴奋,“庄兄也会作诗?妙极!那今日,我们不醉不归!酒为引,诗作媒!如何?”“来就来!”林闲彻底上头,又拿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那个沉重的海碗重重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酒气和花粉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大脑在酒精的刺激下高速运转,尘封在记忆角落的、那些被语文课折磨的产物,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池塘,泛起层层涟漪。“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林闲猛地站起,一脚猛的踏在酒案边缘,模仿着古人慷慨激昂的姿态,几乎是吼出了第一句。声音嘶哑,毫无平仄韵律可言,但那股破釜沉舟的气势,硬是让喧闹的酒肆瞬间安静了一瞬。李白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林闲不管不顾,借着酒劲,开始了他的“表演”。一首接一首,从“床前明月光”到“国破山河在”,从“锄禾日当午”到“大江东去浪淘尽”……他完全不顾原作者是谁,也根本不管时代背景是否吻合,更别提什么格律意境。他只是像一个失控的复读机,把那些刻在DNA里的、曾经为了应付考试而死记硬背的千古名句,以一种近乎癫狂的语速、带着大碴子味的现代口音,毫无章法地倾泻而出。他时而捶胸顿足,时而仰天长啸,时而模仿李白举杯邀月,动作夸张得如同抽风。整个酒肆鸦雀无声。所有酒客,包括端着酒壶的伙计,都如同中了石化魔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在酒案上“发疯”的骑鱼怪客。空气中只剩下林闲那嘶哑的、带着酒嗝的“朗诵”声,还有偶尔因为忘词而卡壳的尴尬沉默。“……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林闲吼出最后一句,感觉喉咙都要冒烟了,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回鲲背上,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死一般的寂静。林闲心里咯噔一下,完了,玩脱了。他偷偷抬眼,看向对面的李白。只见那位谪仙人,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倾斜,清冽的酒液顺着杯沿无声滴落,洇湿了他雪白的衣襟。他脸上醉意全无,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疏狂、七分笑意的眼眸,此刻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林闲,如同看着一个从远古洪荒里爬出来的怪物。震惊、茫然、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骇然?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他俊朗的脸上交织变幻。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哈……”一声短促的、仿佛被噎住的笑声从李白喉间挤出。紧接着,这笑声如同冲破堤坝的洪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最后演变成毫无形象的、捶胸顿足的狂笑!“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好一个‘大江东去’!好!好!好!”李白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杯盘乱跳,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林闲,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庄兄!不!庄周贤弟!你这诗……哈哈……不拘一格!天马行空!看似颠三倒四,细品却……却他娘的直指本心,道尽天地苍茫、人世浮沉!妙!妙不可言!痛快!当浮一大白!”他一把抓起酒坛,也不用碗,直接对着坛口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下颌流下,豪气干云。他几步跨到林闲面前,眼神灼热得像两团燃烧的火焰,带着一种发现绝世瑰宝的狂热,猛地抓住林闲的手腕,把林闲吓得一哆嗦。“庄周贤弟!今日方知何为知己!何为诗道真谛!什么格律平仄,狗屁!诗者,心声也!如贤弟这般,直抒胸臆,酣畅淋漓,方是大自在!大逍遥!”李白激动得语无伦次,用力摇晃着林闲的手臂,“我李太白飘零半生,今日终遇同道!贤弟!你我意气相投,肝胆相照,当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呃,一起喝酒!”林闲被他晃得头晕眼花,看着眼前这位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自己脸上的诗仙,大脑彻底宕机。拜……拜把子?和李白?他还没反应过来,李白已经不由分说地拽着他,扑通一声朝着东方他随便指的方向跪下。李白神情肃穆,朗声道:“皇天后土在上!今日我李太白……与庄周贤弟,结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酒同喝,有架同打!若违此誓……”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一个足够严重的惩罚,最后斩钉截铁道,“若违此誓,罚他再也喝不到一滴好酒!”林闲:“……” 这誓言,很李白。在李白灼灼目光的逼视下,在周围一众酒客看神仙或者看神经病的目光中,林闲稀里糊涂地跟着磕了头,喊了声“大哥”。然后就被这位新鲜出炉的“大哥”一把拉起,搂住肩膀,那坛刚开封的烈酒再次怼到了他的嘴边。“二弟!喝!为兄今日太高兴了!不醉不休!哈哈哈!”李白畅快的大笑声响彻酒肆。林闲看着眼前晃动的酒坛,闻着那浓烈到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酒气,感受着肩膀上那只铁钳般有力的手,还有周围那些或敬畏或呆滞的目光,他麻木地想:这条峡谷咸鱼之路,好像越走越野了。我只是想躺平啊!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诗仙他二弟?!4 战鼓催魂就在李白与林闲胡侃海吹之时——沉闷如远古巨兽心跳的鼓点,从峡谷两侧高耸入云的、铭刻着玄奥符文的巨大水晶枢纽中轰然爆发。咚!咚!咚!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灵魂深处,激起最原始的杀伐之气。“呜——呜——呜——”紧接着,苍凉悠长的号角声撕裂空气,如同远古巨龙的咆哮,带着金戈铁马的铁锈味和硝烟气息,在峡谷陡峭的岩壁间疯狂撞击、回荡。整个大地仿佛在这号角与鼓点的双重奏鸣中微微震颤,空气中弥漫开无形的、令人皮肤刺痛的肃杀能量。林闲骑在鲲背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争交响震得灵魂出窍。他身下的巨鲲不安地摆动着尾鳍,搅动起一片梦幻的星尘。他脸色煞白,心脏在胸腔里像失控的引擎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打架?真刀真枪地干?他只是个刚毕业的、连鸡都没杀过的废柴大学生啊!他只想找个草丛钻进去当鸵鸟!“哈哈哈!战鼓擂!号角鸣!此乃男儿用剑之地!痛快!”旁边的李白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他仰天长笑,笑声清越,竟隐隐压过了那震天的鼓号,然后起身环顾四周,“各位英雄于此,不止为这‘桃花酿’吧,现我兄弟二人欲邀三位英雄,”呛啷一声龙吟,李白腰间那柄古朴长剑已然出鞘半寸,寒光如秋水乍泄,映亮了他眼中燃烧的熊熊战意。“冲锋陷阵!取敌将首级。”他白衣猎猎,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神剑,锋芒毕露。“嘿嘿,酒剑仙如不嫌弃就随我走吧。已经有两位朋友在河边等着了。”一个娇嗲的笑声从门外传来,门口出现了妲己妖娆的身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冰冷而危险的光芒。她纤细的手指间,一团炽热到扭曲空气的粉色能量球正在急速凝聚、旋转,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蓬松的狐尾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林闲看着身边这两个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如同换了个人般的队友,再看看远处峡谷中段,那象征着血腥厮杀的中央战场,以及更远处敌方高地上若隐若现的狰狞身影,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二人不等庄周(林闲)拒绝,就连人带鱼扛到了中路河道。他的声音发飘:“等等!大哥!等等!妲己!冷静!冲动是魔鬼!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谈谈?和平与发展才是时代主题……你们等等啊………”然而,回应他的,是李白的一声清啸。人已如一道白色闪电,仗剑直扑河道!妲己紧随其后,双手发出一道月牙形能量波呼啸着射向敌方前排一个扛着巨锤的魁梧身影——钟无艳!“呵,小狐狸,挠痒痒呢?”钟无艳粗豪的嘲笑声传来,巨锤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轻易击碎了能量球,碎石纷飞。战斗,瞬间白热化!林闲的“混子之心”在最初的极度恐慌后,如同野草般顽强地冒了出来,并且迅速找到了新的定位。他骑着那条滑不留手的鲲,充分发挥了“边缘OB(观察)”的终极奥义。他绝不深入战场中心,只在相对安全的外围游弋。看到己方那个穿着厚重铠甲、手持巨剑的亚瑟顶在前面抗伤害,他就远远丢过去一个带着微弱光芒的“蝴蝶效应”光环,象征性地意思一下。看到后羿在侧翼疯狂输出,他就在对方被对面那个灵活的小个子射手鲁班七号的飞弹擦到时,慢悠悠地飘过去,释放一个薄如蝉翼的护盾——护盾刚亮起,后羿已经凭借风骚的走位扭开了下一发攻击。“庄周!你他娘的治疗呢?!老子血皮了!”后羿刚用一记精准的“惩戒射击”阻挡了对面想要突进切他的赵云,回头冲着林闲怒吼,声音因为战斗的激烈而嘶哑。林闲操控着鲲一个灵活的直角漂移,躲开小乔从刁钻角度射来的、带着魔法光辉的扇子,慢条斯理地回应:“慌什么!这不还活着吗?年轻人要稳重!你看我大哥……呃?”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李白正被鲁班大师的机械臂抓了个正着,拖向敌方人群!“大哥挺住!”林闲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他飞快的跑到李白身旁,手指点向治疗术图标。一道柔和的绿光在四周闪烁,精准地落在李白身上,堪堪抵消了鲁班七号紧随其后的一梭子扫射伤害。李白趁机一个“将进酒”潇洒滑开,反手一剑削掉鲁班七号半管血。“谢了二弟!”李白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酣畅淋漓的快意。林闲松了口气,对自己的“关键性”支援颇为满意。嗯,辅助嘛,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平时……当然是以保存自身、观察局势为主!他心安理得地继续骑着鲲在战场边缘画着毫无规律的圈。战局在亚瑟一次悍不畏死的“誓约之盾”冲锋接“回旋打击”中迎来了转折点。他硬顶着钟无艳的巨锤和小乔的扇子风暴,冲散了敌方阵型,将残血的鲁班七号、鲁班大师和刚刚用大招位移突进过来、同样状态不佳的赵云聚在了一起!此刻后羿已经在他的拉扯下击杀了对面的钟无艳和小乔。“就是现在!后羿!!”亚瑟的怒吼如同炸雷,手中巨剑圣光闪耀,死死拖住三人。后羿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这一刻太久了!他猛地拉开那柄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大长弓,狂暴的火焰能量疯狂汇聚,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支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巨大无比的火焰箭矢正在成形!箭尖锁定了那三个被亚瑟死死缠住的残血敌人!五杀!近在眼前!后羿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狂喜和志在必得的狞笑!“发光的,一个就够了!”他咆哮着,就要松开弓弦!就在这千钧一发、决定荣耀归属的瞬间!一条巨大的、滑溜的、通体覆盖着梦幻星尘的深蓝色尾巴,带着一种与战场氛围格格不入的悠闲姿态,如同扫落叶般,不偏不倚,轻轻巧巧地扫过了那三个叠在一起的残血英雄。啪!啪!啪!三个鲜红的、代表终结的伤害数字几乎同时飘起。鲁班七号、鲁班大师、赵云,三个身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化作三道流光,飞回遥远的水晶。战场,死寂。那支凝聚了后羿所有力量、蓄势待发的巨大火焰箭矢,在他手中剧烈地颤抖着,箭尖的毁灭性能量因为失去了目标而变得极不稳定,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最后不甘地、一点点地溃散、熄灭。后羿脸上的狂喜如同被冻结的岩浆,瞬间凝固、僵硬。他维持着拉弓的姿势,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块块隆起,青筋如同蚯蚓般在皮肤下暴突跳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却只剩下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缓缓地转向了罪魁祸首——那条刚刚完成“扫尾”、正慢悠悠收回尾巴,悬浮在河道边缘的巨鲲,以及鲲背上那个一脸无辜、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的蓝紫色身影。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体,沉重的鼓点号角声、技能爆裂的轰鸣声、刀剑交击的铿锵声……所有战场噪音在这一刻都诡异地退潮远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亚瑟保持着冲锋挥剑的姿态,巨剑上的圣光还未完全散去,他头盔下的眼神充满了茫然。李白的长剑斜指地面,白衣上沾了几点泥泞,他看看后羿那快要爆炸的背影,又看看鲲背上那个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的二弟,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连一向对林闲“言听计从”的妲己,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往李白身后挪了半步。“庄——周——!!!”一声如同受伤猛兽濒死般的、混合着滔天怒火、无边屈辱和极致崩溃的嘶吼,猛地撕裂了峡谷的死寂!后羿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震得河道两旁的水草都簌簌发抖。他猛地转过身,那张原本刚毅的脸庞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双目赤红如血,死死地钉在林闲身上,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烧穿!“你他妈什么意思?!啊?!”后羿将手中那柄失去目标、光芒黯淡的火焰长弓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几步冲到河道边缘,指着林闲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闲脸上,“老子!辛辛苦苦!打了半天!输出拉满!抗压!走位!躲技能!就为了这一个收割的机会!五杀!五杀你懂不懂?!你他妈!你他妈骑着这条蠢鱼!过来!就这么!一尾巴!一尾巴!全给老子扫没了?!”他气得浑身都在哆嗦,手指颤抖得几乎戳到林闲的鼻尖:“你他妈是辅助!辅助懂不懂?!你的职责是保护C位!给老子加血!加盾!解控!不是他妈来K头的!K老子的五杀头!你个混子!废物!峡谷之耻!你连红buff都不如!红buff至少还能给老子回点血!”林闲被这劈头盖脸、暴风骤雨般的狂骂给吼懵了。咸鱼当久了,习惯了队友的抱怨,但如此近距离、如此狂暴、如此直指灵魂的痛骂,还是头一遭。尤其是那句“连红buff都不如”,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在了他这条咸鱼无数不多的自尊心上。一股无名邪火也“噌”地一下从林闲脚底板烧到了天灵盖。他原本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心虚,瞬间被这侮辱性的谩骂烧得干干净净。他也猛地从鲲背上挺直了腰板,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扯着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变调的嗓子吼了回去:“放屁!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吓唬谁呢?!什么K头?那叫及时补刀!懂不懂战术?!你输出半天打不死人怪我咯?你看看你那射箭的准头!跟尼玛描边大师似的!十箭有八箭空!还有脸说输出拉满?拉的是空气吧你!要不是我大哥李白牵制,亚瑟扛伤,你能站那儿安稳射箭?做你的春秋大梦!就你这样的,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拿不到五杀!菜!就是原罪!”“我描边?!你他妈骑在鱼背上梦游!除了混你还会干什么?!你那破盾脆得跟纸一样!治疗量还没老子一口唾沫星子多!你那破鲲除了挡老子视野还能干啥?!啊?!”后羿气得跳脚,脖子上青筋暴起。“挡视野?老子那是给你创造安全的输出环境!懂不懂站位艺术?!总比你像个愣头青一样往前冲,被小乔一个扇子就刮死强!莽夫!没脑子!”林闲反唇相讥,唾沫横飞。“你他妈说谁莽夫?!”“说的就是你!后羿!菜不自知!”“混子!废物!峡谷蛀虫!”“莽夫!描边大师!人形提款机!”两人彻底红了眼,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战场局势、水晶安危。5 河道狂喷所有积压的情绪——林闲的憋屈、恐慌、穿越的荒谬感;后羿的愤怒、屈辱、对五杀的执念——在这一刻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他们完全放弃了战斗,一屁股坐在了河道边缘长满青苔的湿润石头上,隔着几米宽的清澈溪水,指着对方的鼻子,展开了王者峡谷开天辟地以来最激烈、最持久、最毫无技术含量也最伤及自尊的对喷骂战!“你那条破鱼除了吃还会干啥?!炖了都嫌腥!”“你那破弓除了烧火还能干啥?点烟都嫌火力不足!”“你抢人头的手速倒挺快!单身几百年练出来的吧?”“呵,总比你射箭的手抖得像帕金森强!要不要我给你介绍老军医?”“庄周!你就是个峡谷毒瘤!团队拖油瓶!”“后羿!你就是个输出计量单位!简称‘羿’!知道啥意思不?就是计量坑比的单位!”……各种现代网络喷子语录、游戏黑话、人身攻击、乃至问候对方族谱的词汇,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从两人口中倾泻而出,在河道上空激烈碰撞、回荡。唾沫星子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弧线。这旷世奇景,瞬间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敌方五人——刚复活跑过来——齐刷刷地停下了冲锋的脚步,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站在中路河道的另一边,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我……我没看错吧?”小乔眨了眨大眼睛,粉色的扇子都忘了摇,“他们……自己人吵起来了?还……还坐下了?”“精彩!太精彩了!”钟无艳把巨锤往地上一拄,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看大戏的兴奋光芒,“比老娘打架有意思多了!快,瓜子呢?谁有瓜子?”鲁班七号歪着大头,电子眼闪烁着困惑的光芒:“检测到异常声波攻击…分贝极高…逻辑混乱…正在分析…分析失败…”鲁班大师沉稳的机械音带着一丝无奈:“目标行为模式严重偏离预设战斗参数…建议:保持安全距离,观察记录…”赵云则抱着长枪,一脸严肃地皱眉:“成何体统!战场之上,如此内讧,置军法于何地?”但他也没动,显然也被这前所未见的场面“吸引”住了。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本该厮杀惨烈的王者峡谷中路河道,此刻泾渭分明。一边是林闲和后羿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地进行着人身攻击大赛;另一边是敌方五人组排排站,如同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就差搬小板凳了。“喂!那边的!”钟无艳甚至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嗓子冲林闲和后羿喊,“骂累了吧?要不要中场休息?老娘这里有水!”她还真从腰间摸出个水囊晃了晃。这火上浇油的一句,让林闲和后羿的骂战瞬间升级!“听到没!连对面那个母大虫都看不下去了!说你菜!”林闲立刻抓住机会。“放屁!她明明是看你像个泼妇骂街!丢人现眼!”后羿立刻反击。“你……”“你……”口水战再次进入白热化。6 圣光裁决就在这混乱不堪、如同闹剧般的时刻。巨大的爆炸声浪伴随着刺目的金色圣光,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野!大地在哀鸣!峡谷在颤抖!林闲和后羿的骂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同时扼住了喉咙。两人张着嘴,呆呆地望向那毁灭性的光芒中心。敌方五人脸上的戏谑笑容也彻底凝固,被惊骇和难以置信取代。光芒散去。敌方那雄伟的水晶枢纽,连同周围的防御塔残骸,化作了一片冒着青烟的废墟。象征着胜利的激昂女声响彻峡谷:“Victory!”胜利了?敌方水晶废墟前,亚瑟的背影此刻如此伟岸,在两个的“队友”对喷,两个队友劝架(吃瓜),对面五人看戏的时候。他将所有的愤怒和失望,尽数化作力量,灌注于手中的圣剑,冲向了敌方下路的防御塔!然后是……水晶枢纽!胜利的余晖并未给林闲带来丝毫暖意。峡谷的景色在亚瑟那惊天一剑的光芒中彻底扭曲、碎裂,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不容抗拒,仿佛要将庄周(林闲)灵魂深处的最后一点意识都彻底抽离、碾碎。“大哥,妲己,我可能要走了……我也不知道如何给你们解释…”庄周(林闲)看着二人焦急的说道。“二弟……保重……”李白那带着醉意和不舍的呼喊似乎从极遥远的水面传来,模糊不清。“主人……妲己……”妲己甜腻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更是细若游丝,瞬间被淹没在意识沉沦的洪流里。没有告别,没有准备。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纯粹的黑暗。“呃……”一声痛苦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林闲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钢针在颅内搅动。眼前是熟悉的、低矮的宿舍天花板,角落里挂着蛛网,一只小虫正慢悠悠地爬过。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泡面汤的馊味、汗味、还有灰尘的味道。回来了?他僵硬地转动着仿佛生了锈的脖子。书桌上,电脑屏幕幽幽亮着,猩红的倒计时如同恶魔的独眼,冰冷地凝视着他:【毕业论文终稿提交截止:3小时12分】。旁边,是他那部边缘带着醒目裂痕的手机,屏幕漆黑,安静地躺在堆满杂物的桌面上。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那场光怪陆离的峡谷穿越,那场与诗仙的结拜,那场惊心动魄的骂战,那场由亚瑟偷塔换来的胜利……都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被酒精和压力催生出的漫长噩梦。林闲撑着仿佛被拆散又重组过的身体,艰难地从椅子上坐直。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和疲惫,那是精神高度紧张后骤然松弛下来的虚脱感。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指尖触到的是自己粗糙的皮肤和扎手的胡茬,不再是庄周那光滑得不真实的触感。他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的所有关于鲲、关于狐狸精、关于诗仙大哥、关于那个暴躁射手的混乱记忆都彻底呼出去。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只想立刻、马上扑到那张散发着霉味的床上,睡到天荒地老。然而,身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一种极其细微、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微小石子,荡开一圈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点不适,扶着桌子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他踉跄了一下,扶着墙壁才站稳。得出去透透气,买点吃的,然后……面对那该死的论文。他拿起手机,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宿舍楼。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给老旧宿舍区斑驳的墙面镀上了一层暖意。空气依旧带着初夏的燥热,但比宿舍里清新了许多。林闲走在通往校外小吃街的狭窄巷弄里,脚步虚浮。就在他转过一个堆放着杂物的拐角,前方巷口的光亮近在咫尺时,一阵刺耳得能撕裂耳膜的摩托车引擎轰鸣声,毫无征兆地、如同失控的野兽般,猛地从巷口冲了进来!一辆改装过的、涂装花里胡哨的踏板摩托,后座那人身体探出,一只手迅猛地抓向一个刚从便利店出来的女生肩上的挎包!“啊——!”女生惊恐的尖叫划破黄昏的宁静。飞车党!抢包!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摩托车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蛮横的劲风,瞬间就冲到了林闲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后座那人狰狞的头盔、伸出的手臂、女生惊恐的脸……所有细节在林闲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瞬间放大!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想躲,想喊,但身体却像被梦魇压住,沉重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罪恶的手抓向女生的包带!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嗡——一股源自林闲身体最深处的波动,如同被激怒的深海暗流,从他的身体中央扩散开来,当波动离开他的身体漫向四周时,竟幻化成了无数只淡蓝色的蝴蝶!林闲惊恐地发现,时间……变慢了?不,不是。是他感知中的一切,都陷入了令人窒息的粘稠!空气不再是透明的,仿佛变成了浓稠的、半凝固的金色蜂蜜。摩托引擎的咆哮被无限拉长、扭曲,变成了低沉而怪异的嗡鸣。摩托车本身连同上面两个飞贼的身影,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每一个动作都分解成清晰无比的慢镜头——车轮艰难地转动、排气管喷出的淡淡青烟缓慢升腾、后座那人伸出的手臂,一寸寸、极其缓慢地抓向女生的包带……女生惊骇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如同精致的蜡像。她张开的嘴,发出的尖叫也变成了被拉长的、怪异扭曲的音调。就连空中被摩托车带起的一小片枯叶,也定格在了半空,保持着飘落的姿态。整个世界,仿佛被浸泡在巨大而粘稠的琥珀之中。林闲的意识,还在以一种近乎惊悚的速度运转着。他看向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在这片粘稠的金色“蜂蜜”中没有任何阻碍地移动。“减速……”一个词,如同冰冷的闪电,劈开了林闲混乱的脑海。那条峡谷里的咸鱼……它的一部分力量,如同最深沉的烙印,留在了他的身体里,那不是梦!巨大的荒谬感和惊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闲。他看着那如同定格动画般缓缓抓向包带的飞贼手臂,看着女生凝固的惊恐表情……林闲伸手推向女生,却发现他自己也没有办法干预受“减速”影响的其他人,他推动了那个女生,但女生被推的效果“减速”了。嗡……那无形的粘稠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推在女生肩膀的手上,那种凝滞万物的沉重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因为用力前推却突然失去“阻力”,二人都失去了平衡。“啊——!”女生短促的尖叫这时才完整地爆发出来。林闲踉跄着和女生一起摔倒在地,为了保护女生,在倒地前他抱着女生,尽力扭转身体,把自己半个身子垫在了女生下面。而几乎同时——嗤啦!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那辆速度刚刚恢复正常的摩托车,因为林闲的突然出现,前座的车手下意识地猛拧刹车!轮胎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带起一溜青烟。车身猛地一歪,后座那个抓包贼伸出的手因为惯性,只来得及在女生包带上蹭了一下,没能抓实,摩托车就带着巨大的甩尾惯性,惊险万分地擦着林闲的衣角,歪歪扭扭地冲出了巷口,留下一股浓烈的橡胶焦糊味和引擎远去的轰鸣。躺在林闲怀中的女生吓得脸色惨白,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同学…你要不先站起来?”两人在大街上以这个姿势紧密接触,林闲略显尴尬。女生赶忙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半躺在地上的林闲:“同……同学!你没事吧?谢……谢谢你!”林闲扶着墙勉强站稳,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喘息着,对着女生摆摆手,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没事?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夕阳金红色的光芒穿过狭窄的巷弄,斜斜地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刚才触摸那片粘稠“琥珀”的奇异触感。没有星尘,只有掌心的纹路在黄昏的光线下清晰可见。那条咸鱼……跟着他回来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蝴蝶的身影,还有那一瞬的凝滞气息,如同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指间,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冰冷。林闲缓缓收紧手指,指尖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月牙痕,细微的刺痛感传来,却无法驱散心头那份沉甸甸的荒谬。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掠过惊魂未定的女生,掠过巷口飞车党消失的方向,最后定格在巷子尽头那片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天空上。晚霞如同燃烧的火焰,壮丽得有些刺眼。世界,好像变得不一样了。7 咸鱼翻身掌心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极其微弱地搏动,呼应着天边那流动的火焰。那不是庄周的力量,也不是林闲的迷茫,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唤醒的、蛰伏于生命底层的……可能性。他低头,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地,扬起了嘴角。闲鱼,好像也未必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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